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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7年四月優選:捨不得(303戴仲遙)

你壯烈而傲然地走了,留下一把斷劍及碎琴,和很多很多人不捨的辛酸淚。

塵埃落定時,來自摯友那聲撕心裂肺的痛喊,你聽見了嗎?

想必是沒有吧,否則你怎捨得放棄一切、怎能如此輕易地犧牲自己?你一定也沒見著好友為了你之逝去幾乎喪失理智的模樣,還有明知負著的你已失了體溫,仍然為你除去周身積雪的癡。溫柔似雪如你,為何這麼狠心拋下相依相伴漫長歲月的朋友獨活?

同樣身為那群落淚的傻人之一,在你離去之後,我努力地試著揣摩你當時的心境好求得一個安慰給自己。嵌在心坎上之人離去時,誰都會心痛悲苦捨不得,當然,逝去之人也是一樣,沒多少人能在十丈軟紅塵中滾過一遭後還能瀟灑地笑著說:「死而無憾。」你沒有遺憾嗎?沒有不捨嗎?沒有悔恨嗎?你不是說過你未曾放棄,所以也不准他放棄自己,為何如今先放手的卻是你?歷經多少風霜的你應該比誰都了解生離死別的痛,因何捨得讓那人獨嚐?

也許,在一切尚未變調的過去曾有這麼一段回憶:你為了一名死去的同修哀慟神傷,在他面前露出了一點點罕有的脆弱,那人由著你一絲一縷地吐納難以隱忍的悲歡離合,然後覷了個適當的時機輕聲提點道:
「他再也不會離開了,不是嗎?」
  
於是所有的不捨變成捨得,因為你倆是如此相知相契,你知曉他會理解:不必身常在,只要思念相隨,心便永遠與之相伴。此後的每一聲錚然琴音每一句溫言笑語都可以陪伴讓他不寂寞。

你聽見了那人踏著滾滾塵土疾馳而來的腳步聲。

縱使你的雙膝落地,依然倨傲地拄著殘餘的半把劍,雖苦苦撐持身子卻開始調緩氣息,不是為了活著,而是為了能夠安穩睡去。除魔衛道行天命這一生,你很累了。你知道那人會跨越這一道傷痕,你知道那人會接手你未完之事,於是你含笑歸土如一朵凋零的椿,如果可以,你很想取笑下那人不輕彈的男兒淚,然後笑著跟他說:得友如此,夫復何求?

此生無憾。

一路好走,墨塵音。


評審的話/沈思潔

首尾連貫的情感讓人動容,以朋友的主觀角度娓娓道出「不捨」。結合傳統藝術與文學,題材新奇讀來流暢。若有似無地點滴夾雜情緒,靜態的文字卻使人產生無盡動態的想像,「腳步聲」的意象更加渲染了最後的無憾,增添了些許無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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