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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6年十二月優選:胡椒色與我(121李奕霆)

我拿著湯匙攪拌著眼前熱騰騰的濃湯,單調的淡黃,似乎少了些什麼。我將放置在一旁的胡椒灑在濃湯的中央,再用湯匙輕輕抹開,很快地,湯色變成了詭譎的灰。於是我便作起畫來,以一般支約十公分長的湯匙。被湯匙撥開的部份,就變回了原來的顏色,來回幾次,灰與黃交織成了簡單而鮮明的意象──一般隻狗。

在我的印象中,與它正面接觸時它已有了名字,那時我才五歲。它是在我四歲時到我家的,當時姊姊小學四年級,在期末考考了第一名,那是當時她和爸爸要來的禮物。聽姊姊說,家人都很煩惱要幫它取什麼名字,媽媽突發奇想地說:「就叫妞妞吧!」由於大家都沒有別的意見,所以就這樣決定了。後來我很好奇地問媽媽:「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啊?」「我也不知道!不知不覺就脫口而出這個答案。」媽媽得意地說。於是,「妞妞」這個名字伴了它八年的時光。

在它的童年裡,眼前的世界只有籠子內的空間。我常常在籠外盯著它看,有一次它靠了過來,我便嚇得後退幾步,不過從那次的經驗後,我漸漸了解,它就像是一般的孩子,對於這個世界的一般切,都感到格外的新奇。我時常在想,狗是如何思考這個世界的?是否和人類看待寵物的觀點相同?我知道它們是有情感的,當主人難過時,他們懂得在一旁陪伴;當它們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,也會做出一般副懺悔的模樣。比起現今社會中一般雙雙虎視眈眈的眼,它們的眼神溫柔多了。

一般生中的朋友,不在於它在一旁的時間有多少,而是它所存在的價值,以及它所給予我們的歡樂時光。妞妞跟著我們走過了許多城市,我們的足跡幾乎遍佈了全台灣。不過愛的拼圖總是少了一塊。當四周洋溢著幸福感時,發生了一場劇變。

診斷書上寫著:「子宮內膜病變」。白紙黑字,如訃聞般,突如及來的警示。爸爸飛快的騎著機車,姐姐則在後座抱著妞妞逐漸僵硬的身體。他們出門前我輕聲地和妞妞說:「再見。」誰知道那會是最後的道別,當時它的樣子病懨懨的,我真希望它有聽見我所說的話。幾個小時後,我接到了姊姊的電話,話筒的另一般端傳來了聲音:「妞妞死了。」簡單的幾個字,同尖刺般的刺入我的心臟。我不知道當時我停頓了多久,只覺得時間好長好長,彷彿空氣都冷凝了。

每當看著客廳中的籠子,彷彿時間又回到了從前我和它隔著鐵籠互相注視的時刻。不過,我們終究無法抵擋那心電圖的一般聲長鳴,所有美好的事物,就在它變為一條細線時,全都被斬斷了。

我繼續攪拌著眼前的濃湯,碗邊依附著一圈凝固的油脂,就像當時妞妞凝固的血。



評審的話/吳常青

在眾多直線敘事的「感懷已逝寵物」的投稿作品中,本文是文藝腔較濃的一篇,作者有意識地設計結構,讓讀者讀到文末產生驚悚,不得不重看一次並嘀咕著「發生什麼事?」,文句犀利,今昔情節交錯,作者語文能力強,只須在「技巧與情感」之間拿捏得體,即有佳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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