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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6年十二月優選:鸚哥與我(121龍啟暘)

當我在鳥群中不經意的瞥見他們,我立刻喜歡上了這兩個小傢伙。

他們是一對小鸚哥,金黃色的羽毛參著些許的綠,將略為豐腴的體態裝飾的給人一股緊實又柔軟的感覺,黑色的小點在脖子恰好的散佈,襯著明亮的黑眼珠,透露著他們活力的本性,唯一的差別就在於一隻的尾羽是圓潤的綠,另一隻是尖銳的紅。這兩個小傢伙一會兒和對方打鬧,一會兒幫對方梳理羽毛,一會兒用好奇的眼光注視著我,一舉一動好不可愛。於是在我苦苦哀求和眾鳥附和下,爸爸答應讓我把他們帶回家。我高興的替他們起了名:「楓葉」和「奇異果」。

每天清晨,楓葉和奇異果都會用清脆的歌聲喚著與周公下棋的我們,他們一唱一和,像職業的聲樂家,隨著我們起床時間越來越晚,他們也越唱越激昂,直到我睡眼惺忪的走到鳥籠前,朝他們「鞠躬哈腰」,並吹一聲口哨回敬他們,他們才滿意的收起喉嚨,而點兵活動才正要開始呢!楓葉用長官看小兵的眼神掃著我,彷彿在問我:「今天為什麼那麼晚報到?」而奇異果則慵懶的梳理著自己的羽毛,充滿王后般的優雅和高傲。這種「早點」的活動雖然累人,卻是我每天朝氣及快樂的來源。

放學進家門的那一刻也是令我期待的,家門一進,他們開始不耐的啼叫,我急忙打開鳥籠,他們立刻衝出籠子,開始歡樂的在家裡飛行,徜徉在藍天般自由飛翔,那一刻,不再有籠子,不再有侷限,我和兩隻鸚哥互相信任,他們知道我不會傷害他們,我也知道他們不會離我而去,這不只是移除了我和他們間的籠子,更是拆解了我和動物間本有的警戒和隔閡,我想,即使找遍全世界,大概也只有我和他們擁有這樣的情誼吧!

多少的歲月流逝了,我沒什麼變,鸚哥們卻明顯的老了,楓葉原本火紅的尾羽,此時已變成如澀柿子般的暗橘色,奇異果的羽毛已沒有從前的亮麗,柔順的感覺成了雜亂的糾結,他們的眼睛漸漸混濁了,嘴喙的肉有皺紋了,早上點名越來越少了,出籠子也沒有以往的活力了,他們只是互相依偎著,眼睛時開、時閉,似乎已在暗示自己來日不長了。我很難過,卻不知道要做什麼。我看著鸚哥們不知道要說什麼。

有一天,楓葉飛不動了,他鎮日坐在籠子底部,因為他也沒辦法站在橫竿上,奇異果也整天陪著他,在他耳邊低語著,我想她大概在訴說這一生一世的姻緣給他聽吧。

隔天,楓葉倒下了,奇異果不停的用頭碰他,像是要把他叫醒似的,嘴裡發出一串串咕嚕嚕的聲音,那是祈禱的咒語,也是最後的訣別了。我哭著,伸手要把楓葉的遺體拿出來,奇異果撲到我手上,第一次,我被她咬了,這傷痕含的悲愴,恐怕不是我能估計的吧。

又過了一天,奇異果走了,她趴在楓葉的身體上,安詳的走了。我把他們葬在附近的公園。從此,我再也沒有養鳥了。

直到今天,他們依舊在我記憶裡,鮮明的活著。


評審的話/余芝光

本文以「時間」為經,「事件」為緯,娓娓道來,層次分明。本文最大的優點為描寫細膩,如:「他們的眼睛漸漸混濁了,嘴喙的肉有皺紋了」、「奇異果的羽毛已沒有從前亮麗,柔順的感覺成了雜亂的糾結」;作者並擅長以譬喻和轉化來表現感受與情感,如:「楓葉用長官看小兵的眼神掃著我」、「奇異果則慵懶的梳理著自己的羽毛,充滿王后般的優雅和高傲」、「原本火紅的尾羽,此時已變成如澀柿子般的暗橘色」、「嘴裡發出一串串咕嚕嚕的聲音,像是祈禱的咒語,也是最後的訣別」,在這麼豐富的語言中,文字化成了一幕幕的影像,讀者便輕易地進入了作者的回憶裡,與之同悲共喜。

然本文在文字上仍有需要注意的地方,如:「早上點名越來越少了,出籠子也沒有以往的活力了」若修改為:「早上點名(的次數)越來越少了,(飛)出籠子(時)也沒有以往的活力了」,句意更能完足;而「似乎已在暗示自己來日不長了」的「來日不長」,若改成「時日無多」,語意應更明確。在這方面,同學可多閱讀名家作品,便能使文字的使用更精確。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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